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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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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,自然是信的。”裴萱婷不敢看陶澤。其實有那麽一段時間,她是懷疑的,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上輩子,那個被他休棄的上輩子。只是,這個時候的陶澤什麽都還沒得到,又怎麽會在這種時候害她?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會想過去懷疑陶澤,裴萱婷就想扇自己兩巴掌,那是她的未婚夫,她怎麽可以……

陶澤覺察到了裴萱婷的不自然,眼底抹上一層黯然:“是我不好,我沒有及時整頓府裏的下人,這才讓有心人趁虛而入。”

“不是,阿澤……”裴萱婷有心解釋,可說出來的話蒼白無力。

“我明白,遇到這種事,會懷疑我也正常。”陶澤打斷她的話。

大理寺給出的說辭,不是每個人都信的,還有一部分人懷疑主謀就是陶澤,只不過真相被太子給壓了下來,全讓那個下人一人頂罪。今日一大早,肅王的黨羽就開始在大殿上質疑起大理寺審判的真實性,若不是天遠帝出面,兩方人馬早就吵起來了。

奪去陶澤太子伴讀的身份,這是天遠帝最後對陶澤的懲罰,不管怎麽說,犯人都是陶府出來的,身為主子的陶澤脫不了關系。

也有為陶澤說情的,比如名王,陶澤害自己的未婚妻和呈國公主能有什麽好處?可惜,有的人不需要聽解釋,犯人是陶澤,他們只想達成這個目的。盡管名王求了情,天遠帝也沒有改變他的決定,陶澤身上唯一還能拿來說道的名頭,終究還是被奪了去。

陶二少,說白了不過是個無爵無官的普通人,人們不敢小看陶澤,只是因為陶刻還在戰場,誰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喪命,屆時無子嗣的他自然會把榮國公的爵位交給這唯一的胞弟。

陶澤不是不在意外界對他的風言風語,但是眼下,面對不敢正面看他的裴萱婷,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感到鈍痛。

“因為是你,我才信你。”陶澤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,讓裴萱婷一驚。這話實在太熟悉,因為說這話的人,不是別人,正是裴萱婷自己。

“婷妹妹當初說出這句話,我是真的很感動。”陶澤說,“我會把幕後黑手揪出來給你一個交代的。”

那聲隔著距離的“婷妹妹”,仿佛又回到了訂婚前,恭敬卻帶著刻意的疏離。裴萱婷急忙擡頭,看到的卻是一個正往外走的背影。

“阿澤……”裴萱婷試圖喊住他。

然而那個背影只是停頓了一下,並沒有轉身。“等我”,這是陶澤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。

陶澤走了,帶著滿滿的失望,菡萏看著有些心慌,趕緊進了屋,就看見自己的主子趴在桌上痛哭。後面的海棠等人跟了上來,被菡萏擋住了。小姐同澤少爺鬧了個不歡而散,傻子都看得出來,這個時候小姐要的不是安慰,只是一場痛哭而已。

木樨院裏的事情不知怎的也傳到了裴萱媛耳朵裏,這叫裴萱媛大為幸災樂禍,一直看兩個人你儂我儂,總算是逮著兩人吵架的機會了。裴萱媛根本就坐不住,領著珊紅就跑木樨院來。

“聽說澤哥哥的太子伴讀沒了?”裴萱媛開門見山。

“與你何幹。”裴萱婷此刻根本不想見裴萱媛,狠狠瞪了一眼門口的海棠。海棠很無辜,她根本攔不住五小姐啊,人家自己就跨進門了。

“我說啊,澤哥哥不會是故意的吧?”裴萱媛用手帕掩面,笑了兩聲。

“你什麽意思?”

“澤哥哥再怎麽說也是武將家的男兒,哪可能真的棄武從文哪。還記得上次大考嗎?澤哥哥不是被人下了藥麽?最後查出來的犯人不也是陶府的下人?我看哪,根本就是澤哥哥自導自演,在逃避呢,先是逃避了大考,後又成功卸掉了太子伴讀。這武將家的人,哪可能真的是個讀書料子。”

“五小姐,您這話說得真沒理。”海棠忍不住反駁,“那犯人可是差點叫我們小姐和阿雅公主喪了命的,澤少爺可是同小姐訂了親的,怎麽可能害小姐性命!”

裴萱媛噗嗤一笑:“當日大殿上的情形,我也打聽了個七八分,說白了不還是大哥逼著澤哥哥應下這門親麽?其實澤哥哥根本就不想娶四姐姐,否則認識這麽久,怎麽會一直拖到殿前才點頭?可惜如今聖旨已下,澤哥哥要悔婚可不是只有這一個法子了麽?”

“五小姐,澤少爺沒您想得那麽惡毒!”海棠氣呼呼地擡高了嗓門,把澤少爺形容成這番模樣,叫海棠如何接受。

裴萱媛沒有理會海棠的激動,倒是繼續對裴萱婷勸說:“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哪,澤哥哥雖然同咱們住了這麽久,可到底是外人,哪有我們姐妹親,四姐姐,你可要擦亮了眼睛,否則日後性命不保就來不及啦。”

裴萱媛很滿意地看著裴萱婷的臉色變得煞白,這才起身告辭,轉過身去,還能瞧見她嘴角得意的詭笑。

“小姐,您別聽五小姐亂說話。”待裴萱媛走了,一直守在外面的菡萏才走了進來,一邊替裴萱婷揉捏著肩膀,一邊輕聲說道。

“就是就是。”海棠面色依然不好看,“澤少爺豈是那般歹毒心腸之人。”

芍藥也忍不住插話:“五小姐這是成心挑撥小姐同澤少爺的感情呢,否則怎麽會左一個澤哥哥,右一個澤哥哥。”

莫名的,芍藥這話戳到了裴萱婷的心,她想起陶澤臨走前改口叫她“婷妹妹”,這對陶澤來說,就是疏遠的暗號,之前明明都叫她婷婷了。

裴萱婷的心已經完全亂了,陶澤失望痛惜的眼神總在她眼前晃著,叫她茶飯不思,只要想起自己竟然沒有勇氣對他說道歉,就深深痛恨這樣的自己。

“因為是你,我才信你。”這話明明就是她說的,為何現在不信了呢?想了好幾天,裴萱婷才漸漸想出了答案。那時的陶澤是為了她去拼命,那樣男子漢氣概的他,正是裴萱婷最欣賞最想看見的,也因為那樣的形象太過高大,讓她不由自主就會去信任他。然而一旦扯上性命問題,裴萱婷就會變得患得患失,她老是會想到前世的悲劇,總是會擔心哪一天陶澤突然又變回前世那般不擇手段,所以在聽說犯人出自陶府的時候,她竟然本能地懷疑起幕後的主謀。

裴萱媛的話極其刺耳,卻偏偏踩到了裴萱婷內心最不可觸碰的地方。知人知面不知心,這話由裴萱媛說出來,真真是諷刺,可偏偏,上一世的裴萱婷就是沒能看清這對男女的真面目。這一世的陶澤除了長相,幾乎沒有任何地方同上一世相似,根本就像是完完全全兩個人,就算是裴萱婷,有時候也會把他當成一個全新的人來看,然而一旦觸到逆鱗,埋藏在心底的恐懼就會被挖掘出來,懷疑和結締滋生。

不是說好了不要再糾結上一世的事情麽?裴萱婷問自己。明明在訂親之後她就打定主意要拋棄過去,要同陶澤建立一個完全不同的未來,卻因為一次生死經歷讓她動搖了決心。

裴萱婷越發討厭這樣的自己,陶澤為她好的時候,她能交付真心,一旦陶澤出事,她竟然就做不到交底信任。這樣的她,真的有資格再次做陶澤的妻子嗎?

阿澤,你不會背叛我的,對不對?

裴萱婷和陶澤的感情就此陷入了冷戰,最開心的莫過於裴萱媛。裴萱婷原以為玉琳公主出嫁後裴萱媛會收斂一點,沒想到在大家沒發現的時候,她竟然又同肅王妃搭上了線。如今府裏的人也不敢輕易小瞧裴萱媛,據說她很是得肅王妃的心。只要太子一天沒登基,這皇位啊就說不準是誰的,太子固然博學多才,但是一向不茍言笑且氣場強大的肅王看上去更有帝王的氣勢,這是見過兩位皇子後大多數人在心底做出的判斷。

裴萱媛一次又一次收到肅王妃對她的邀請,一次又一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見客,連帶著龔姨娘在裴尚海面前也愈發得寵。當裴萱媛再一次趾高氣昂地跑來要求做新衣添首飾以裝點門面時,丁夫人氣得手在發抖。也幸好她的女兒早早就出嫁了,否則攤上這樣一個四處招蜂引蝶的庶妹,還不知道名聲會受多大影響。如今唯一能讓丁夫人感到欣慰的,便是裴萱妤又懷孕了,上一胎是個女孩,這一胎若是個男孩就好了。丁夫人想到自己一共也就一男一女,真怕裴萱妤同她一樣子嗣不多受妾侍欺負。

最近丁夫人真是越過越覺得憋屈,想當初她也是名門之女,可如今,叫兩個妾在她面前耀武揚威。何姨娘就快要生產了,作為主母,她不僅不能擺臉色,還得好吃好喝供著,稍有點風吹草動就得緊張,畢竟那是裴尚海得來不易的孩子。龔姨娘也時時刻刻不忘記找茬,只要她想要,裴尚海沒有不給的,燕窩和其他補品一批又一批往房裏送,錢卻都是從丁夫人這裏走,丁夫人看著流水賬本,心都在滴血,她自己都舍不得多吃一口的好東西,就這麽糟蹋給兩個姨娘了。裴尚海不過一個小官,又沒多少俸祿,長此以往,二房根本經不起這麽龐大的開銷,偏偏丁夫人又要臉面,舍不下那個面子去董夫人那裏求助,急得直掉頭發。

裴煊敏最近也好不到哪裏去,只要一回家,面對的都是丁夫人拉長著的臉,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。陶澤重新回到了國子監,成績依然名列前茅,就算是裴煊放也排在中間靠前的位置,只有他,次次墊底,偶爾被裴尚石拉去考校功課,得到的也不過是惋惜地搖頭。何姨娘和龔姨娘的孩子很快就會出生,若是男孩,只怕他的日子就更難過了。有時候他就會想,為什麽他是嫡長子,若是次子,或者幹脆是庶子,會不會就沒有那麽大的壓力了。瞧瞧大房,前有裴煊致,後有裴煊敘,似乎無論哪個都比他強。

二房的人各懷著心思,裴萱媛一門心思要爭取嫡女的地位,裴煊敏卻羨慕次子庶子不需要背負太大的壓力,姨娘蹦跶,主母糟心,整個二房似乎只有裴尚海一個人日日沈浸在就要添丁的幸福之中。

二房的雞飛狗跳同裴萱婷沒有任何關系,自那以後,她就再也沒見過陶澤,魂不守舍的模樣讓大丫鬟們看著直嘆息,偏偏裴萱婷也是個驕傲的,禁止海棠把她的情況說給霍清聽,陶澤那裏只當裴萱婷還在介意那件事,心下黯然。

經歷了一次挫折,陶澤通身的氣質又是一番洗禮,從前在熟人面前有些油腔滑調不正經,如今無論對誰都是一副溫和笑臉。太子看得直嘆氣,這人哪,一旦陷入了死胡同,也只能靠自己走出來。

每個人都在煩惱中成長,無論是裴萱婷還是陶澤,又或者是他們身邊的至親好友,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成熟長大。就在這樣的氛圍中,迎來了又一個冬天。

開熙二十二年冬,宮中突然傳出緊急情報,天遠帝操勞過度,竟然暈倒在了早朝的大殿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沒有經歷過挫折的感情難持久,相信初醬的人品,這樣揪心的狀況不會持續太久噠,成長過程中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,本文女主不聖母也不完美,男主也是。

今天是初醬的男神石田彰先生的47歲生日,石頭SAMA生日快樂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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